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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学丨『寻踪』——见证历史变迁《水润天府几千年》

发表时间:2024-03-24 15:19 来源:成都文明网 责任编辑:周 亚

  开栏语:

  成都,得天地自然之灵秀,这里的自然景观古朴、雄浑。向西,是西岭千秋雪。城中,是连续数年锦江流域优良水体率100%的锦江流水畔。往东,是城市里延绵的龙泉山森林公园。

  这里的人文风景丰润、多彩。在这片143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2000多万各族儿女繁衍生息,守望相助,更有着1500余个公园在城市中星罗棋布、6500余公里绿道结链成网、100余种蓉城乡土植物扮靓家园,将这片绿水青山装扮得生机盎然、如梦如幻。生活在这里,无论你是骑行爱好者、露营发烧友,或是喜欢徒步、观鸟、观景的有趣灵魂,都能自如地找到属于你的“小角落”,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巴适得板”。

  雪山下的公园城市,这片浪漫与神奇的地方,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这片青山与绿水的福地,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传扬。基于此,“成都生态环境”微信公众号特别推出“生态文学——『寻踪』”专题栏目,通过篇篇真情流露的文章、张张镜头扑捉的照片、次次“声”临其境的深情朗诵,串联出成都雪山青山间的转变与传承的动人故事,以文学寻踪成都的生态足迹。

  从山青到水秀

  ——见证历史变迁《水润天府几千年》

  ——追溯人文发源《濯锦江边天下稀》

  从草木繁盛到花鸟为邻

  ——聆听生态呼唤《锦瑟蛙鸣》

  织密绿锦,笑展新颜

  ——寻身边绿色《花木掩映竹林盘》

  曾山是城的边界,今山是城的客厅

  ——生态治理启示《山中一日》

岷江与都江堰:水润天府几千年

  在如汉阙般巍峨夹峙的河谷之间,岷江已经滔滔流淌了亿万斯年。而在四季、晴雨之间,岷江的姿态又是不太一样的:有树枝拂波、绿意盎然的时候,有大雾弥漫、只闻涛声的时候,也有水落石出、堰工淘滩的时候。这些凡是肉眼皆可看见,只需一点点机缘,但还有一些文化层面上的东西却被很多人忽略了,或者说尚未认识到。譬如,岷江与长江的关系,岷江与蜀文化的关系,岷江与成都的关系,等等。

深淘滩

  堰工淘滩,既是岷江一景,也是都江堰岁修工程的重头戏,一般选在水落石出的冬季。诚如民国《都江堰水利述要》所云:“施工时间,虽由于冬季水落,较易着手;而其重大原因,则以冬季天寒,已逾主要农作物用水时期,故趁此赶筑,以备来春灌溉,不违农时,古有明训。此都江堰岁修所以有时间性也。”

  平时,浅水喧哗,深水沉静,望眼欲穿,都窥见不到河道的全貌,只有等都江堰截流岁修之际,才惊讶地发现,我们天天擦身经过的河道原来竟是那么的深、那么的宽,河岸与河底的鹅卵石竟是那么的整齐有序(因为大都经过人工堆砌),只有那些从上游冲来而散布于河床的沙石显示着曾经水流的伟力与巧劲。

(图源:青城山都江堰)

  12月20日上午10点,随着都江堰灌区指挥中心的指令下达,都江堰内江仰天窝闸门开始下闸限流,同时,江安河闸也下闸断流,这标志着都江堰灌区2023年度岁修工作正式拉开帷幕。

  都江堰能够传承千年而历久弥新,绝对离不开一年一度的岁修。除了每年夏季汛期的防洪应急,冬季枯水期的岁修一直是都江堰灌区的头等大事。随着科技手段愈来愈多维的介入,传统的手挖肩扛深淘滩早已不能满足岁修的现代需求。根据安排,都江堰灌区2023年度岁修工作将年度维修养护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相结合,计划投资9.41亿元。其中,实施续建配套与现代化改造项目39个,投资8.6亿元,将改善灌溉面积74.85万亩,新增节水能力13900万立方米,新增粮食产能1744万公斤;实施年度维修养护项目127个,投资0.81亿元,集中维修整治渠道218公里,保障有效灌溉面积560万亩。

  科学编制供水保障预案,落实供水保障措施,及时处置紧急用水事项,化解工程建设与供水保障矛盾,确保岁修期间灌区生活、生产、生态用水安全,让水就像空气一样,让老百姓天天放心使用,而不去刻意留意它的存在、担心它的品质。

岷山导江

  遑论古今中外,水都是一座城市存续的重要保障,正如城墙,也曾是一方水土安全的屏障。

  中国的城市发展有“大都无城”(截止目前的发掘显示,金沙遗址正是这样的城市,没有城墙,却不失为一个大都会。这,或许就是高度自信的一种体现吧)的阶段,更普遍的则是四面围墙、墙中开门、方方如池的城垣布局,比如秦都咸阳,以及仿照咸阳城修筑的成都古城“张仪城”。

  跟张仪城、芒城古城一样,距成都只有几十公里的灌县古城(现在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也有城垣,也是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座城楼和一个城门,其中南面的叫做挹清楼、导江门。站在挹清楼上,可以望见岷江汤汤,出了导江门,便是横跨岷江的普济桥(南桥的前身)。挹清,挹的就是岷江之清流,这既是一种文学夸张,也是对现实的写照——据耆老回忆,很长一段时间周边居民每天皆要出南门到普济桥边挹取江水而用。

(图源:成都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

  “岷江,一名汶江,四渎之一也。源出岷山,经茂州城下,西南至威州,又过汶川,转而东南,沿灌县过金马口,至新津与皂江水合。”古时“岷”“汶”诸字相通,“岷江”又写作“汶江”,又称为“汶水”,而江、川、水都是一个意思,汶川县便因岷江流经其境内而得名,诚如唐代《元和郡县志》所载:“汶川县因县西汶水为名”。当然,岷江也流经了都江堰境内,所谓沿灌县而过。为了便于记忆和介绍,可借鱼嘴为界,鱼嘴以上为岷江上游,鱼嘴以下则进入中游。

  “导江”之名,则取自《尚书·禹贡》篇“岷山导江”一句。这江,指长江。此说,早在战国以前就已存在。从《山海经》《荀子》一路延续下来,成为了古人的通识:岷江发源于岷山,岷江是长江的上源。直至1641年,徐霞客溯金沙江而上,到四川、青海等地考察,发现金沙江才是长江的上源,并写下《江源考》,首次质疑、推翻了“岷山导江”的谬论,把长江的发源地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虽然他并未找到真正的主源(沱沱河)。在漫长的历史之中,岷江尽管不是地理上的长江之源,却是文化上的长江之源。当初,司马迁亲临其境“西瞻蜀之岷山及离碓”,除了敬仰蜀守李冰而外,亦未必不为一溯江源而来。

  从导江门重建上溯一千二百六十七年,即唐武德六年(623),在蜀汉时期的都安县故址之上置有“导江县”,也是取义于“岷山导江”。历宋入元,至至元十三年(1276)方才废弃。也就是说,该县治所(位于今都江堰市聚源镇)整整延用了六百四十多年。换言之,“导江县”的历史比“灌县”的历史还长了三十多年。如今,在导江废县地盘之上,除了草丛中竖着一块都江堰市文保碑上书“导江遗址”云云,碑侧挺立着一棵高大的、雌雄同株的千年银杏,以及树下新落成没几年的一爿小庙“导江白果光明寺”之外,什么古物古建通通都看不见了,询问旁边的老妪,也茫然无所知。但“导江”这个概念,却顽强地保留了下来。

  岷江作为文化上的长江之源,徐霞客之后,这个观念仍然深深扎根于文人心中,科学毕竟不能取代文学。国画大师张大千晚年旅居外域,创作了水墨设色的绢本长卷《长江万里图》,即是以岷江都江堰段作为开头,著名的安澜索桥清晰可见,这也遥遥呼应着“导江”的古训。

(图源:又见都江堰)

岷江开成都

  同样从雪山滥觞而来,长江是中国人的母亲河,岷江则是成都人的母亲河,原可濯锦的锦江不过是岷江的分身罢了。

  古人云:“九天开出一成都”;今人说:“岷江开出一成都”。其实,二者并不冲突,岷江也是九天的一部分。这个“开出”,又是从太史公“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灌)成都之中”一句孳乳而来。成都,也可说是李冰开出来的。诚如一副民国联语所讲:“万流归一汇,八百里青城沃野,都从太守得来”。

  当然,首先还得是天开,所谓天工开物,然后才是人工开凿,在自然的基础上加以调整。

  在龙泉山和龙门山、邛崃山之间,有一块8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为我国西南最大的平原。因成都位于平原之中,故称“成都平原”。由于它是由岷江等八条河流冲积扇联缀而成,故而水网密布,冠于四川其他地区,这也是造成一些地方低洼、地下水位高、下湿田集中的主要原因。在古蜀时期,更是河道纵横,号称“卑湿之地”。卑湿之地的好处是可种水稻而离离,但缺点却是难逃水患之连连。

  公元前250年,李冰走马上任,成为最有作为的蜀郡太守,他率领蜀地百姓,因高卑之宜,驱自行之势,深淘滩,低作堰,如驯服一头鼍龙一般,用“鱼嘴”轻易就将汹涌岷江一分为二,其一(“内江”)经“宝瓶口”约束而下流,再次一分为二,一偏于北,一偏于南,各有路线,浤浤汩汩,不舍昼夜,最终则集中于成都城区南部,这便是习称的“成都二江”,这二江也就是成都地面上比较早的人工渠道。

  后来,司马迁从天险蜀道缓缓打马而来,看见“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浸,百姓飨其利。至于所过,往往引其水益用溉田畴之渠,以万亿计,然莫足数也”,禁不住慨然叹曰:“甚哉,水之为利害也!”利害偏指利,“水利”一词也便由此脱胎。1958 年,成都的小学生们还能在“御河”里举行划船比赛,完全可视为“此渠皆可行舟”的尾声,如今的“夜游锦江”则是一种面向上古的文化复兴。

  再后来,生于水城威尼斯的马可·波罗旅行入蜀,对成都仍有这样的印象:“见到了一座水城,见到几丝与故乡相似的景象。”

  再后来,从长江中下游的浙江远道而来的人文地理学家学家王士性看到的成都平原仍是:“江流清冽可爱,人家桥梁扉户俱在水上,而松阴竹影又抱绕于涟漪之间,晴雨景色无不可人。”

  不啻此也,王士性还高屋建瓴,从成都平原放眼开去,拈出了岷江与整个四川盆地的关系,即:“层峦叠嶂,环以四周,沃野千里,蹲其中服,岷江为经,众水纬之,咸从三峡一线而出,亦自然一省会也。”大致说来,四川四面环山,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被它们温柔围绕,岷江等诸多河流纵贯其间,不舍昼夜地奔腾,最后全部通过三峡,一泻而出。当然,这也是四川一省西高东低的自然地势所决定的,有点像无坝引水、自流灌溉的都江堰。

  现在,久居成都闹市区的人们一踏足都江堰,望见绿油油的岷江水,散发着一股神似西瓜的清香,然后在江边喝上一盏更为清香的青城山茶,无不称好赞美,“上风上水”“天府源头”之类的辞藻早就成了他们的口头禅,一如“安逸”“巴适”。

(图源:都江堰宣传部)

饮水思源

  纪念李冰的都江堰二王庙正殿前有清咸丰年间镌刻的两块石碑,其中之一楷书“饮水思源”四个大字。这,也应该是成都人感恩岷江、感恩都江堰的基本态度。

  2020年,“中国净水百佳县市”名单公布,都江堰市从全国2657个县域行政单位中脱颖而出,荣膺榜首。荣誉的背后,是都江堰市近年来持续推进饮用水水源地保护区划分、饮用水水源保护区规范化建设、饮用水水源保护区整治等一系列举措,全力保障人民群众饮水安全的结果。全市水环境质量总体保持稳定,水源水质持续保持地表水II类标准,集中式饮用水水源水质达标率100%,为都江堰及下游的成都市民提供了安全的水源保障。

  如今,一进入都江堰市龙池镇,人们就能看到沿途村道两旁不断出现诸如此类的蓝色标识牌:

  “您已进入饮用水水源保护区,请谨慎驾驶”

  “保护饮用水水源是每一位公民应尽的责任”

  “保障饮水安全 维护生命健康”

  “保护水源 改善民生”……

  机缘巧合的时候,人们还会在附近碰到穿着“环境应急”马甲、手握仪器、执笔记录的监测人员。近前询问,方知他们正在对水源地水质进行采样监测,经现场测定pH值、水温、电导率、溶解氧等指标后,还要将水样分项目装瓶带回实验室进行进一步分析。

  监测人员告诉我们,为保障都江堰市饮用水水源水质安全,每月都会对黎明社区彩虹桥断面和西区水厂源水以及都江堰市出入境断面水质开展人工水质监测,监测指标共有29项;同时,每季度对西区水厂源水开展33项优选特定指标监测,还要组织每年至少2次对饮用水水源上游区域紫坪铺水库109项水源水质全指标分析监测,目的就是实时掌握都江堰市水源水质状况,确保都江堰市饮用水水源安全,确保成都人民能喝上“放心水”“健康水”。

  在没有这些科学维护的年代里,都江堰居民每天都会到岷江边挹取清清的江水而用,或饮,或洗,入口,慰身。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他们都会鳞集蜂拥,去朝二王庙,点上香蜡,供上三牲,以祭拜李冰,将“饮水思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虔诚行动。一旦官方介入,那就更为隆重而具体了。雍正五年(1727),敕封李冰为“敷泽兴济通佑王”、李冰之子李二郎为“承绩广惠显英王”,令地方官立一祠共祀二王,每岁春、秋仲月吉日致祭,祭品计有:帛一,羊一,豕一,登一,铏二,簠二,簋二,笾四,豆四,尊一,爵三,炉一,镫二。所有仪注,皆与龙神庙相同。凡此种种,其实也是对“利泽施于万世”的都江堰的感恩,也是对李冰之前的蜀地治水英雄的感恩。

离堆未凿前

  近日,眉山市出土的登云古城被确认为第9座宝墩文化遗址。相关人员通过前期考古调查勘探工作,发现登云古城依河而建,城墙外有环壕,与宝墩文化的其他城址表现出相似的特征。这一独特的城墙筑造形式,为人们展现出在早于李冰治水的两千多年前,一幅古蜀先民与水博弈,顽强向着成都平原腹地迈进的生活图景。

  在导江古城之前,甚至在张仪城之前,都江堰的地面上就有了芒城古城。与登云古城一样,芒城古城也具有明显的宝墩文化特征:城墙为梯形,坡度不陡。宝墩文化城址的城墙建造,都是采用就地挖壕取土筑墙的“斜坡堆筑法”。相比中原、北方地区采用“版筑法”侧重御敌防守,斜坡堆筑法更侧重于利用足够坚实的墙基和厚实的斜坡式墙体,发挥抵挡洪水冲击以及利用墙体斜面削弱水势、顺水引流的导水作用。正如文物考古专家所说:“这种坡度的城墙人要爬上去比较容易,但梯形的结构面对洪水冲击时却可以更加稳固。所以,这时的城墙很重要的功能就是抵御西北而来的洪水,同时也可以防止野兽或者外敌的入侵。另外,我们猜测其实宽大的城墙顶面也可以充当一个临时避难所的作用。”

  这让我们想起了古蜀的治水英雄——丛帝鳖灵。蜀王望帝之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水,使其相鳖灵决玉山,民得陆处。望帝自以德不如,以国禅与鳖灵,为蜀王丛帝,号曰开明。鳖灵决玉山,又称“鳖灵治水”。玉山,《华阳国志》记作“玉垒山”,论者以为即指今都江堰宝瓶口两边的三道崖及离堆,它们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决玉垒山即《禹贡》所谓“东别为沱”,就是将三道崖和离堆分开来,使之“相峙如门”,其间则形成一个泄洪或引水的渠道,这个人为凿开的口子就叫“灌口”或宝瓶口。换言之,第一个凿离堆的是大禹,第二个是鳖灵,第三个才是李冰。李冰凿离堆,只是“因其旧迹而疏广之”,在前人的基础上作了进一步的疏通与扩大,因此遂有李冰“尝佐开明氏理水”、“开明肇其端,李冰集大成”(成都郫都区望丛祠壁上语)、“大禹开其端,鳖灵继其业,李冰总其成”等等说法。但有人从历史地理学切入,坚决反对此说,认为汉晋时的“玉垒山”别有所指,都江堰这座当时还叫“湔山”,所以“将古蜀国开明所决之玉垒山,考定为灌县城西唐以后才有玉垒山之名的湔山,是不对的”。

  无论事实如何,就算搁置这些争议不谈,蜀地治水的历史,恰如岷江,也是源远流长的。岷江以及岷江都江堰段,可以毋庸置疑地说,一直以来就是四川治水首务之地。

  岷江义安,则成都义安;岷江丰润,则天府丰润。(作者:林赶秋